2008年2月23日 星期六

朱凱迪 - 我想愛我的社區,可以嗎?

2008年2月23日

700萬人口,已相當於很多發達國家全國總和,人家的地方政府民選地方議會有決策實權,香港剛剛相反,區議會只有諮詢地位,於是一些對地區影響深遠的城市發展事宜,到頭來總是由中央權力機關和諮詢組織拍板,再被傳媒放大為全港焦點,鞏固中央政府能幹的形象。在過程中,居民只有任人擺佈的份兒,沒有更多的知情權和參與權。

香港中央集權式的政制,包括城市規劃制度,都是港英殖民時代定下的。但在英國,城市規劃制度無論對環境和市民參與權都重視得多──規劃申請由民選地方議會的規劃小組負責審批,大原則是新發展要尊重原來居民的生活環境,包括景觀、人流、噪音、歷史建築、自然生態等等,發展商亦必須將申請內容詳細向鄰居交代。

香港的中央集權政制,令地區居民無法透過參與,改善和維持生活環境水平,最後眼白白看著環境變差,只好自求多福搬走,或者成為破壞別人環境的新業主。如此,一個有責任感、有地方認同的社區便無法建立。歷史建築保存及再利用必須配合更民主和尊重環境的城市規劃制度,才能整體地培養香港市民對生活環境的尊重及喜愛,本土認同才得以建立。否則,在一個不斷鼓吹樓換樓、不愛惜原來生活環境、不斷以「踩低他人抬高自己」來發展的城市中保留幾座舊屋,只會是旅遊小冊子中可有可無的景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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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明報專訊】自從天星、皇后碼頭被拆,政府官員為奪回保育議題,連番出招:景賢里開創了在市區換地保育的先例;馬會豪擲17億翻新﹝轉﹞中區警署;發展局復有「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劃」,交出8幢位於港九新界的歷史建築予民間團體再利用。

這些攻勢和輿論有一個有趣的特徵:它們都是全港性的,而非地區性的,雖然具體關乎某區的某建築物,卻好像跟地區無關。今日灣仔、明日旺角、後日大埔。這現象反映了香港的集權特質,也是本土政治的困局。700萬人口,已相當於很多發達國家全國總和,人家的地方政府民選地方議會有決策實權,香港剛剛相反,區議會只有諮詢地位,於是一些對地區影響深遠的城市發展事宜,到頭來總是由中央權力機關和諮詢組織拍板,再被傳媒放大為全港焦點,鞏固中央政府能幹的形象。在過程中,居民只有任人擺佈的份兒,沒有更多的知情權和參與權。

舉例,香港住宅樓宇高度自1955年起,大約以每15年翻一番的速度增加,今天連公屋也起至48層(牛頭角),私人住宅隨時高60層。許多市民都反對摩天住宅常規化,破壞周圍環境及霸佔景觀,近年香港亦出現了環保觸覺等關注「屏風樓」的團體。雖然受影響的是個別社區,不過「屏風樓」議題一直給人「全港性」的印象,環保觸覺是漁翁撒網式罵盡港九新界的地產發展,他們主要的游說對象也是統一決定全港發展密度的城市規劃委員會。角力了幾年,最近城規會決定降低北角邨地皮及紅磡填海區的發展密度,這好像是民間團體努力的成果,但筆者卻說不清到底贏了什麼。

大圍居民則沒有那麼「幸運」,就算他們出盡法寶,也未能在城規會內阻止發展商在火車沿線興建兩排總共20幢、每幢平均50多層的摩天住宅。大圍新市鎮位於兩列山脈中的谷地,70年代末至今,發展都集中在南北兩邊,中間的空地則作低度發展。這種發展模式令大圍南北的居民都可享受較市區開揚的景觀,但九鐵偏偏就要在中間空地興建20幢摩廈(即大圍車廠和大圍火車站上蓋)。

九鐵說,1986年時已按程序獲城規會批准在車廠上蓋起樓(那時車廠尚未興建)。至於車站上蓋,沙田區議會2000年曾要求降密度,但不獲城規會接納。到去年11月30日,城規會再次否決大圍居民要求將車站上蓋改為政府設施用地的申請,雖然在公眾諮詢期間收到的780份意見書中,幾乎僅九鐵一份反對。

港人無法參與改善生活環境

香港中央集權式的政制,包括城市規劃制度,都是港英殖民時代定下的。但在英國,城市規劃制度無論對環境和市民參與權都重視得多──規劃申請由民選地方議會的規劃小組負責審批,大原則是新發展要尊重原來居民的生活環境,包括景觀、人流、噪音、歷史建築、自然生態等等,發展商亦必須將申請內容詳細向鄰居交代。

筆者隨便打開英國中部Sheffield市議會(人口52萬)網頁查看最新的規劃申請:一個興建住宅的申請因當地團體反對,被迫減少規模,發展商並答應將200個單位中的四分之一以低價出租給低收入家庭,最終議會在提出44項條件下通過。可以想像,九鐵那種嚴重影響大圍居民的發展計劃──令大圍中心人口激增超過2萬(目前為5萬多),又在公開諮詢中被強烈反對,根本不可能獲批准。

香港的中央集權政制,令地區居民無法透過參與,改善和維持生活環境水平,最後眼白白看著環境變差,只好自求多福搬走,或者成為破壞別人環境的新業主(反過來說,對付「屏風樓」的最有效方法,是賦予區議會審批地區規劃的權力)。如此,一個有責任感、有地方認同的社區便無法建立。歷史建築保存及再利用必須配合更民主和尊重環境的城市規劃制度,才能整體地培養香港市民對生活環境的尊重及喜愛,本土認同才得以建立。否則,在一個不斷鼓吹樓換樓、不愛惜原來生活環境、不斷以「踩低他人抬高自己」來發展的城市中保留幾座舊屋,只會是旅遊小冊子中可有可無的景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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